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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祐年间的2个新年,见证南宋的末路悲歌

2020-11-08新闻30

公元1275年,农历乙亥,德祐元年。

繁华的临安城,迎来了新年。这个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像往年一样张灯结彩,居民们也忙着组织各类游行和庆典,一切异乎寻常的平静。就在上一年,荒淫无度的宋度宗赵禥在酒色之中离开了人世,年仅四岁的赵?即位,改年号为德祐。他迎来了继位后第一个新年。

然而上天并未因此庇佑这个经历了三百多年风雨的王朝,襄阳之战的惨败,就像毫无防备的胸膛,被一把利刃深深插入。

黄州、蕲州、邳州、江州相继失陷。在舆论的压力之下,权臣贾似道仓皇出击,却兵败今天安徽铜陵北路的丁家洲,南宋最后的水陆精锐,在此折戟,报销殆尽,整个长江中下游的广阔平原,已完全暴露在蒙古人贪婪的视线里。

前线接连失利的消息陆续传到临安城。临安的民众,似乎已经可以嗅到蒙古战马的嘶鸣。

今年的新年笼罩在一片压抑之中。新征的兵员,被叫做“武定军”,他们已经披坚执锐,准备奔赴战场。军队中,有的甚至是十四五岁的青少年。

临安城蒙古的世纪

整个13世纪,整个人类世界文明的辉煌,是由蒙古人来书写。

蒙古的铁骑,践踏了大半个欧亚大陆,所向披靡、无往不胜。在公元1234年灭亡由女真人建立起的金朝后,南下攻宋已经成了无法回避的下一步棋。

但是,这支可怕的军队,却在秦岭淮河一线、四川的崇山峻岭之间遇到了最强的阻碍。这得益于,南宋朝廷将国家的有生力量,全部置于了今天的四川盆地和江淮地区。

蒙古采取了大迂回的战略。拉拢吐蕃、攻陷大理之后,从布防空虚的广西,直接进攻南宋内地。在降将刘整的建议下,采取了先攻襄阳,然后沿江而下直逼首都的战略。襄阳之战整整打了惨烈的六年,最后还是以蒙古人的胜利收尾。

于是,蒙古人看到了希望,他们已经感觉到,这个汉人建立的王朝,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拿下襄阳后,蒙古军队马不停蹄,沿江而下展开追击。

此时的蒙古大军,是一支精锐的“国际部队”,不仅收编了汉人悍将吕文焕、刘整等人,还拥有了威力巨大的投石机——回回炮,巨石划过天空发出可怖的呼啸,让人胆寒。

此外,一支由金发碧眼的人组成的阿速军,也被派往江北展开攻势,目的就是截断秦岭淮河一线守军,向南驰援无助的宋军。

蒙古军队隐约的曙光

大敌当前,临安城里的朝廷上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战或降,守或逃,朝廷对于后面的政策,也是举棋不定。勤王之令下达以后,被蒙古军队切割得七零八落的部队,竟然只有一支来到临安。他们从湖北鄂州的战场撤下,辗转江西上饶,历经挫折才来到这个风雨飘雨的首都。

他们的统帅,一直充满了战斗的意志,是朝野上下最为坚定的主战派。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是否能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于既倒?所有国家的希望,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在生死存亡的关头,短短几个月时间,张世杰就从和州防御使加官到保康军承宣使、总都督府兵,成为朝廷一等一的大员。高的官秩也意味着,社稷的危亡,也开始与他相关。

蒙古军队的进攻

张世杰上任之初,里面显示出干练的一面,他一番调兵遣将,并且改变原来龟缩的态势,命令部队四处出击,取得了不错的战绩,接连在浙西一带收复失地,一时军心大受振奋。

江北的镇巢(今安徽省巢湖市)也传来意想不到的好消息,本已降元的洪福,又有了“反正”之心,设计计策乘首领、千户阿塔赤和也烈拔都儿两人喝醉,将他们诛杀,同时汉人部队奋起反击,歼灭五百阿速军精锐,向张世杰递上了意外的大礼包。

此时,越来越多的勤王军队在临安周边集结,渐渐站稳了脚跟;蒙古劳师远行却呈现强弩之末的态势,西北爆发的叛乱牵制了部分元军,双方的力量对比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守住社稷、重振大宋的梦想,似乎并非那么遥不可及了。

张世杰焦山的绝望

所有宋朝的子民,都认清楚了一件事:靠守,是守不住江山基业的。即使没有兵力上的优势,也应该果断出击,重新夺回战略要冲,将战线外延,确保首都临安的安全。贾似道向丁家洲的攻击,则是这种战略思想的尝试。

主战派的张世杰更不会保守。他的目标,是镇江的焦山,这座海拔70米的山,与北固山、金山共同组成了“镇江三山”,历来就是天然的军事堡垒,易守难攻。

张世杰制定了周密的计划,集结了几乎所有国家的剩余兵力,以三路大军水陆并进,围攻焦山。

约定殿前都指挥使张彦从常州北上,控制住长江南岸;扬州李庭芝从瓜洲渡江,从江北进攻焦山;自己率水师逆江而上,文献记载是“舳舻连接,旌旗蔽江”,并且以十艘船为一舫,以铁锁锁住,显示出不撤退的决心。三支大军在瓜洲附近,附近寻求与元军开展一次酣畅淋漓的大决战。

德祐元年的七月初一,天朗气清,张世杰的水军浩浩荡荡,遮蔽了整个江面,绵延数里。然而却不见了陆军的身影。

焦山

原来在数日之前,三路大军中的一支,江北扬州的李庭芝部,已经率先发起攻击,但未取得战果,并遭到前来支援的元军阻击,最终溃败退出战场。另外一支常州张彦的部队,也未能如约发兵。张世杰的水军,已经成了一支“孤军”。

张世杰却选择了继续前行。在他手里,有一张王牌,就是这支号称拥有上万艘新式“黄鹄战舰”与“白鹞式战舰”组成的水上劲旅。这种些战舰由远洋海船改装而来,拥有巨大的龙骨,船体坚固、稳定,并且每十艘相连,形成了无法攻克的水上堡垒。

然而张世杰明显小看了他的对手。驻扎焦山的是蒙古名将阿术,是“蒙古四獒”之一的速不台之孙,灭大理、征安南的都元帅兀良合台之子,在战场上沉着冷静,常常有出人意料之举。

面对气势汹汹的南宋水军,阿术并没有立即在江中迎敌,而是在沿岸稳固防守。首先命令万户怀都在焦山沿岸布防,稳固自己的基地。同时派万户刘琛沿着长江南岸攻下焦山东北的夹滩,绕到张文杰水军身后,力图全歼宋军最后的力量。

南宋大船

七月初二,刮起了不大不小的东风,大战也拉开了序幕。阿术指挥着元军水师率先发起了进攻,董文炳、刘国杰从左右两翼,对张世杰的水军展开攻势。元军的主力舰被称为“水哨马”,相比于宋军的海船,体型上小了很多。但是配备了弓弩手和西域的火炮,攻击力还是相当可观。

宋朝的巨舰,用铁索连在一起,船体高大,宋军自上而下俯身射击,箭矢飞石疯狂倾泻,对元军造成了杀伤。战斗从早上打到中午,眼见元军第一次的进攻即将以失败收尾,天气却发生了变化,渐渐刮起了西风,沉稳而机警的阿术,意识到机会已经来了。

阿术果断命令张弘范率领1000多艘战舰,沿江顺风疾驰而下,突入宋军船阵横冲直撞,并且在船上和岸边同时向宋舰射火箭,形成交叉火力。阿术也亲自乘巨舰居中督战,元军士气大振。

电光火石之间,宋船帆蓬俱焚,前锋部队多坠水中溺亡,一时烟焰蔽日,江面残舸浮尸塞流。后军见前军败阵,也无心恋战,争相逃遁,溃不成军,被俘获的大船就有700余艘。

张世杰苦心经营的一次绝地大反击,也仅仅坚持了一天不到,一次绝望中无奈地挣扎,却使这个病危的王朝更加的脆弱。

滚滚东流的长江,不见了渔歌唱晚,残阳,掩映着血色。

焦山之战最后的悲歌

伯颜的三路大军,已经急不可耐的,奔向这座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都会。

临安外围的城市,已经被悉数荡涤,溧阳、常州、无锡、平江(今苏州),就像风卷残云般被扫去。

德祐二年的正月,蒙古骑兵先锋已经抵达了临安北关,伯颜的大军与东路军董文炳部、西路军阿剌罕部会和,临安近在咫尺。

孤儿寡母组成的这个南宋羸弱朝廷,别说是坚持战斗,就连逃跑的勇气也没有。谢太后早早送上了传国玉玺和请降文书,俯首称臣。南宋一百五十多年的国祚,就此画上了句号。

宋代之人每逢新年,见面了总要相互祝福,尤其是文人雅士,好用“飞帖”,写上各种祈福字句于纸上,各家门前也贴上预示吉祥的红纸袋,上书“接福”二字,以示收纳好意。然而今年,南宋降将吕文焕进城之时,却要求大家在门上“好投拜”三个字,表示对新政权的尊敬与归顺。

伯颜对于和平接收临安很是得意:“九衢之市不移,一代之繁华如故。”

南宋投降

望着北上大都前去请降前朝君臣,触痛了这个最具文艺气质的国民,临安百姓无不动容:

“丞相催人放急舟,舟中儿女泪交流。

淮南渐远波声小,犹见扬州望火楼。”

文/陈昱文

#辽宋夏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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