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们是宿迁的民警。有些事，想请你核实。”2020年10月25日，江苏宿迁人张某义接到警方一个普通的核查电话后，突然慌乱起来。几天内，他火速和妻子离婚，净身出户，只留下一句：可能是20多年前嘉兴的事情……
22年来，张某义无数次在黑夜里凝视深渊，他看到那里有一双少年的眼睛，在他和老乡康某珠手里，逐渐失去生机。他不知道少年的名字，只知道此后，警方一直追着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张某义！”终于，22年后的11月6日，当张某义再次见到嘉兴民警时，那些他试图忘记、掩盖的回忆，一下子涌了上来。1天后，康某珠也落网。审讯室里，两人交代了22年前犯下的那起命案。
11月26日，嘉兴秀洲区警方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开了这起命案侦破的全过程。
“织布工”和“押车人”
早在明朝，嘉兴王江泾就成为秀水县“四大集镇”之一。彼时，集镇及四周乡村，方圆数十里，日出万匹；镇上店坊林立，市街繁荣，被誉为“衣被天下”的丝绸之府。
上个世纪90年代前后，王江泾开起了不少家庭小作坊，从事织造业。宿迁人张某义在一户家庭小作坊帮忙，一干就是好几年。
命运的交叠，发生在1998年的过年前夕。
王江泾的纺织小作坊，每到过年前1个月，便开始停工。村民们逐渐投入到年味儿里，在村里池塘捞青鱼、杀猪祭祖、燃放鞭炮……这时，张某义在老家碰到了同村的康某珠。
康某珠是乡里小有名的“混子”，打架是家常便饭。1995年，他便犯下持刀抢劫案件，但由于未成年，他被判刑3年、缓刑4年。这之后，他仗着自己的一身腱子肉，成为了私人长途大巴的“押车人”，一边帮忙将客人自行车绑到大巴车顶，一边防止别的车来抢客源。
“听说你在嘉兴打工？那边经济好吗？”康某珠搭起了话。“挺累的，好在收入还行。”不知怎么，两人最终决定走上一条歪路——趁过年前，去嘉兴干一票！
不安的气氛笼罩了镇子
1998年，王江泾22岁的小倪，早早考出了驾照，买了一辆柳州五菱双排座小飞虎汽车，在当地帮忙拉货、载客。要知道，那时的老百姓还都在骑“二八大杠”（自行车）。
1998年1月12日傍晚，小倪接到一个“订单”，同村人在嘉兴市区吃饭，错过了大巴，让他去接一趟。“我出车去了。”小倪给姐姐、姐夫打了招呼后，出门。
就在小倪出门前不久，张某义和康某珠已经来到王江泾，刚刚在一户纺织家庭小作坊偷了些衣服、鞋子。没什么收获的两人，决定铤而走险——去抢劫。就在他们走在村道上找“猎物”时，小倪的小飞虎向他们驶来……
“能不能载我们一程？给钱的。”两人坐上了小倪的车，还没行驶多久，他们就拔出了刀。“把钱交出来！”小倪一开始交出了财物。就在这时，2名村民刚好路过，小倪看到了希望，大喊“救命”！
康某珠见状疯狂踩住油门，向前逃窜。夜色中，这辆歪歪扭扭行驶的车，最终一头栽进了路边的水坑，前座泡进了水里。怕被人发现，康某珠和张某义选择灭口逃离。
犯下这起案子时，康某珠才17岁。
原本欢欢喜喜的年，一下笼罩上了不安的气氛。秀洲区公安分局的民警日日夜夜在王江泾走访，他们预判作案人员为外来务工者，便一家家上门询问。提起这件案子，如今不少当地村民仍有印象。
中过50万彩票却不敢好好过日子
2020年8月，莫林峰调入秀洲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任职副大队长。“我来的时候，案件已经有了突破性进展，随着刑事侦查技术的发展，我们锁定了一名嫌疑人。”
莫林峰说的，正是张某义。
11月初，莫林峰带队来到宿迁某小镇。据悉，张某义离婚后再也没有和家人联系过，但经侦查，他并没有离开镇子。6日，莫林峰终于在一个广场上找到了张某义，面对民警，他既不否认也不反抗。
“那个孩子跟你年纪相仿，可因为你们，他的家庭发生了重大变故，他的父母要怎么办？”面对刑警的厉声质问，张某义终于崩溃。
1天后，康某珠也在宿迁落网。
谈及案发后的生活，两人不约而同用了一个词来形容——一塌糊涂。
案发后，康某珠混迹江浙沪一带，2005年又因为抢劫，被判刑10年。2015年出狱后，他在上海打工，染上了毒瘾。
张某义作案后，又恢复了打工的生活。中途还中过一次彩票，足有50万奖金。可那时，他早已不敢好好生活，过一天是一天，很快在赌桌上挥霍得一干二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