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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仁宗何以谓之“仁”?

2020-12-01新闻31

一、天独以“仁”谥之

中国古代皇帝一般都有谥号,这是从周公开始规定的,周朝就有文王、武王,作为对人君和士大夫品行的褒贬。人虽然死了,名声却流传于后世。德高三皇、功盖五帝的秦始皇不乐意了,他本来就是自称皇帝,不行周王的制度,干脆废了“谥法”,不准臣子议论至尊。此后,历代王朝皇帝一般都会按照生前的所作所为定一个谥号,比如汉高祖刘邦开创汉家天下,被谥为高。隋炀帝暴虐荒淫、穷兵黩武,被谥为炀。

宋朝有一位皇帝,有一个独特的谥号——“仁”。他就是宋仁宗赵祯。这是独一无二,从他开始的。邵伯温:“呜呼!虽酒酣、嫔御在列,尚不忘四民,故自圣帝明王以来,天独以仁谥之也。”后来西夏仁宗、元仁宗爱育黎拔力八达、明仁宗朱高炽、清朝嘉庆皇帝谥号仁宗,都是效仿他的,但这些皇帝都不及宋仁宗的“仁”。苏轼《宸奎阁碑》:“恭惟仁宗皇帝在位四十二年,未尝广度僧尼,崇侈寺庙。干戈斧质,未尝有所私贷。而升遐之日,天下归仁焉。此所谓得佛心法者,古今一人而已。”宋仁宗是如何做到“天下归仁”的呢?

二、天下归仁

首先,皇宫中的仁。古代皇帝一人居住在皇宫中,称为禁城或者紫禁城,现在明清时期的紫禁城还在。皇帝统治的一整套机构,不仅有外廷,包括臣子,主要处理政务。还有内廷,包括庞大的后妃群,以及执洒扫之务的宦官,主要处理皇帝的生活事务。皇帝作为万乘之尊,对身边的奴仆宫女都是生杀予夺,恣意而行的。但唯独宋仁宗是个例外,他宽仁爱人,对身边的人“平等”看待,唯恐对他们有什么伤害。

从以下这些小事中就可以看出来。宋仁宗有一次用御膳,突然吃到了一粒沙子,赶紧吐出来,嘱咐宫女:“千万别声张我吃到沙子,这可是死罪啊。”

又有一次在御花园散步,只见他频频回顾身后,匆匆赶回宫里对宫女说:“好渴,快帮我端水来喝。”宫女奇怪地问:“陛下为何不在外面喝水,而忍渴这么久呢?”仁宗边喝边回答说:“我回头找了多次,没见掌管茶水的当值侍吏,又不便询问,因为我要一问,侍吏必然受到责罚,故忍渴而归。”一个皇帝能够这样体贴身边的奴婢,在古代实属罕见。

其次,是对臣民百姓的“仁”。皇帝高高在上,逆言难犯。但宋仁宗却能耐心听从别人的进谏,即使被冒犯了也不计较。

嘉佑六年(1057年),少年苏辙参加制举科殿试,在试卷里公然指责宋仁宗耽于酒色,不理朝政。这样直指当今皇帝,考官们要对苏辙惩罚。这时,宋仁宗却发话了:“朕设立科举,本来就是要欢迎敢言之士。苏辙只是一个小官,敢于如此直言,应该特予功名。”最终,苏辙与兄长苏轼同登制举科。宋仁宗甚至还为兄弟俩的策论断言:“又为子孙得太平宰相两人!”

还有一次,铁面御史包拯为了劝谏仁宗,把唾沫星子都溅到仁宗脸上了。原来三司使张尧佐凭借张贵妃的伯父的身份为官,但平庸无能,包拯联合其他谏官要求罢免他。仁宗后退一步,免去张尧佐的朝中职务,放外去当节度使。谁料包拯更加不肯,高声叫嚷,以致把唾沫星子都溅到仁宗脸上了。张尧佐外放的事只得作罢。憋了一肚子怨气的宋仁宗回宫,他对张贵妃叫道:“你只知道要宣徽使、宣徽使!你哪里知道,现在是包拯当御史呢!”

四川一个士子献诗给成都太守:“把断剑门烧栈阁,成都别是一乾坤。”在作诗者看来这本来没什么深意,前人也已经道过,李太白有诗句:“剗却君山好,平铺湘水流”。杜子美有诗句:“斫却月中桂,清光应更多”。可是当时的统治者却小题大做,认为这是要在四川割据造反。成都太守赶紧将他缚送京城,宋仁宗却道:“这老秀才是急于要做官却始终当不上,这才写诗泄泄愤而已,怎能治罪呢?不如干脆给他个官做做。”就授其为司户参军。要是在别的朝代,比如大兴文字狱的清朝,又不知多少人要掉脑袋。

宋仁宗一朝,没有“文字狱”,相反,他还非常痛恨“深文周纳”,即罗织材料,陷人罪行的行为。宋代魏泰在《东轩笔录》中说:“仁宗圣性仁恕,尤恶深文,狱官有失人入罪者,终身不复进用。”后来苏轼因为文字入狱,险些被杀,历史上称为“乌台诗案”,这要是在宋仁宗时代就不会发生吧?

并且,不仅是对知识分子,对于百姓也一视同仁。饥荒年间,总会发生一些盗米和伤主事件,仁宗道:“饥劫米可哀,盗伤主可疾。虽然,无知迫于食不足耳。”饥民的死罪统统免除。

对外关系上。宋仁宗不愿跟周边的国家发生冲突,极力避免冲突,这是为生灵百姓着想。当时,宋朝四邻最强大就是西夏和辽国了。

赵祯在位期间最主要的军事冲突在于西夏。西夏本是宋朝的臣子,李元昊称帝脱离宋朝统治,引发了宋夏战争。三次大战,宋军皆先胜后败。宋方与夏方订立和约:夏向宋称臣,宋每年“赐”夏绢十三万匹、银五万两、茶二万斤,并开放边境贸易,史称“庆历和议”。

乘宋、夏战事紧张之际,契丹在后方乘火打劫。辽国以宋修边防与攻夏为借口,一面派重兵进驻南京(辽的南京,即现在的北京),作出攻宋的态势。一面于次年派使节赴宋廷,索取被后周世宗攻占的关南十县。赵祯派大臣富弼与辽国进行谈判,富弼言词强硬,博征旁引,打破辽国索要后周时夺取的三关之地的企图。但为了避免两国之间战争发生,赵祯最终决定以每年增加岁币(银、绢各十万匹、两)为代价,维持澶渊之盟的和平协议,史称“重熙增币”。

宋仁宗驾崩之时,远近哀思,就连敌国君主也痛哭流涕,一掬眼泪。宋朝“京师(汴梁)罢市巷哭,数日不绝,虽乞丐与小儿,皆焚纸钱哭于大内之前”。洛阳时市民们也自动停市哀悼,焚烧纸钱的烟雾飘满了洛阳城的上空,以致“天日无光”。《后山谈丛》卷3记载了当时的情况:“仁宗崩,天下丧之如亲,余时为童,与同僚聚哭,不自知其哀也。仁宗既疾,京师小儿会阙下,然首臂以祈福,日数百人,有司不能禁。将葬,无老幼男女,哭哀以过丧。”

而当仁宗驾崩的讣告送到辽国后,“燕境之人无远近皆哭”。连敌国君主辽道宗耶律洪基听到宋仁宗的死讯也非常感恸,抓住宋朝使者的手号啕痛哭,说:“四十二年不识兵革矣。”又说:“我要给他建一个衣冠冢,寄托哀思”。

一个皇帝的死令天下臣民感动是正常的,而令敌国君主感恸就属于难能可贵了。宋仁宗的“仁”是当之无愧的。元人所修《宋史》赞曰:“《传》曰:‘为人君,止于仁。’帝诚无愧焉。”范祖禹称赞:“臣掌国史,伏睹仁宗皇帝在位四十二年,丰功盛德固不可得,而名言所可见者,其事有五:畏天、爱民、奉宗庙、好学、听谏。仁宗行此五者于天下,所以为仁也。”

三、宽仁少断,妇人之仁

但同时也要看到,宋仁宗所谓“仁”的消极一面。宋仁宗的“仁”,有属于因循守弊的一方面。在保持祖宗家法的借口下,凡事苟且,诸事废弛,不肯触及政权本身进行大的变革。罗从彦说:“仁宗承平之久,纪纲不振,盖因循积习之弊耳。”

正是在宋仁宗时期,“冗政”现象严重,“冗官”“冗兵”“冗费”急遽增加。“三冗”导致宋廷入不敷出,为了维持庞大的开支,这些费用都从小民身上榨取,引发了严重的政治经济危机。据庆历时任主管财政的三司使张方平说:“庆历五年取诸路盐酒商税岁课,比《景德会计录》,皆增及三数倍以上。”西夏、契丹也在这个时期坐强,而宋仁宗只想花钱买和平,消弭祸端。所以王安石才认为本朝百年虽然没事,看似和平,但纯粹是天幸,一旦有事就完蛋,提出变法的主张。

因此,谏臣蔡襄曾说他“宽仁少断”。明代谢肇淛认为宋仁宗的“仁”不足道:“三代以下之主,汉文帝为最;光武、唐太宗次之;宋仁宗虽恭俭,而治乱相半,不足道也……宋仁宗四十年中,君子小人相杂并进,河北西夏,日寻兵革,苟安之不暇,何暇致刑措哉?”近代学者蔡东藩更是称他为“妇人之仁”,《宋史演义》:“仁宗之驾驭中外,未尝不明,而失之于柔……仁宗以仁称,吾谓乃妇人之仁,非明主之仁。”

#辽宋夏金#包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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