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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北伐----注定不能成功的事业

2020-12-04新闻24

宋高宗南渡以后,北伐便开始提上日程,期间虽然也曾经战和不定,但北伐始终是南宋对金战略的主线,起码明面上没有放弃收复失地的努力。只是事与愿违,150多年的时间,北伐始终没有成功。窃以为,南宋北伐之所以失败,并不是君臣不和,也不是缺乏良相,就当时的历史条件来说,南北分治是“天命”,北伐成功才是意外。

第一,特殊的地理政治环境,导致中国古代多次出现南北分治,在宋代以前由南向北统一全国还没有成功的例子,北向南统一才是常态

我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南方和北方不同的社会、经济、政治活动、地理位置和历史,塑造了几乎截然不同的风土人情、生活习性,这种差异不单单表现在生活习惯上,更重要的是在思想文化上。在宋代以前,中国文明的中心大体是在西安—洛阳—开封一线的黄河流域,逐渐西向东移动,这也使得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的主流在北方(中原),经过南北朝时期、唐代末期以及宋代三次大的人口迁移,南方才得到比较彻底的开发,经济开始超过北方,但到南宋以前,南方政治中心的地位并没有形成。中国历史上,东西对抗或者是割据也是存在的。如前述,中国文明的中心长欺位于黄河流域,战国时秦国与其他各国的对抗,甚至到刘秀的光武中兴,都是东西对抗。到了三国时期,东西对抗开始转变为南北对抗,主要原因是两大河流和秦岭山脉的南北阻隔,天然形成了割据的屏障。同时,南方开发的程度不断深化,支撑政权稳固的各种条件都趋于成熟,南方政权有了对抗北方政权的能力。

比如三国时魏和蜀、吴之间的对抗。但结果呢?宋代之前全国统一的战争,全部都是由北向南,而从南向北成功的没有一例。比较接近成功的是秦末项羽推翻秦朝,但项羽也没有统一,最后陷入楚汉相争,由刘邦完成了统一大业。而刘邦的统一则是从关中地区开始的,也不是南向北。纵观中国历史,由南向北完成政权统一的只有明朝的朱元璋,而且在夺取全国政权之后曾定都南京。不过南京作为都城只持续了37年,朱元璋死后又被朱棣改了回去。这也是南方城市唯一一次作为全国大一统政权的都城。朱元璋统一全国,其实也不是直捣元大都,而是在平定东南的基础上,过淮河--山东—河南—潼关—河北—元大都—山西—陕西—四川,过程相当曲折。南北分治常有,但如朱元璋雄才大略者不常有。即使到了现代也一样,最近的一次是人民解放军渡江南下,解放全中国。

南宋和金大概以淮河为分界线,东起淮水,西至大散关一线,以北为金统治区,以南为宋统治区,包括今天的四川省东部,贵州省,广西壮族自治区,广东省,海南省,重庆市,湖北省,浙江省,湖南省,福建省,江西省,江苏省南部,安徽省南部,陕西省南部。可怜南宋偏安一隅,既无势如破竹奔流而下的地理优势,又无傲睨天下雄才大略的皇帝,还无经天纬地治国安邦的宰相,好不容易出现了张俊、韩世忠、刘光世、岳飞等“中兴四将”,又被在体制内被搓圆搓扁,个别人如岳飞干脆杀掉了事,能南北分治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

第二,长期的战时税收政策打乱了正常的经济规律,经济崩溃是必然的,而经济的崩溃破坏了南宋的战争基础

宋朝从立国之初,真正的太平日子还得说是“澶渊之盟”之后的百十年时间,先是内战讨平诸国,这算是最顺利的时候;然后和辽国、西夏、吐蕃打,接着是和金国打,最后是和蒙古打,后面这些战争里面,除了对西夏有过短暂的部分优势,其他的战争无一不败。这也导致了宋朝经济多数时间是直接为战争服务的,战时经济体制特征比较突出。特别是到了南宋,不仅仅是只占据了“半壁”,而且四周都是强敌,数次大规模的北伐和练兵备战,导致南宋的财政政策几乎以加派赋税以保证财政供应为中心,经济逐渐崩坏。诚然,有宋一代,中国的经济在世界上独树一帜,最高时全国GDP占整个世界的6成以上,说宋朝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南宋虽偏居一隅,但人口和经济规模可不少,“四方之民,云集二浙,百倍常时”,“中原士民,扶携南渡,不知其几千万人”。人口的增加也客观上为工商业的发展展提供了直接动力和基础条件,所以南

宋的财政绝对值还是比北宋要高的。但是,要说南宋的财政多到了宽裕的程度 ,我则不敢苟同。实际上,南宋的财政每年都是负数,财政拖累了北伐,这说法不是没有道理的。宋代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曾说:“国朝混一之初,天下岁入缗钱千六百余万……逮淳熙末,遂增六千五百三十余万焉。”这6530余万是收上来的钱,所以称“缗”,不含正税,这6000多万是商税(南宋正税量小,一年也就是2000万的样子)。要说这么多钱,也差不够了吧?差得远。南宋为什么要发行“会子”?主要不是为了方便流通,而是为了弥补赤字、筹措军费。南宋的会子在绍兴年间开始,三年发行量为1000万贯。开始币值还很稳定,但从1171年(乾道七年)开始,会子发行量从1000万突破到1800万,此后逐渐升高,到1232年时发行量已达12900万缗,1240年达到了空前的2亿3000万缗,超过财政收入的多少倍?1240年会子刚发行时,一贯(面值为一千文)会子就只能兑铜钱250文,本年

度以前发行的会子最多只能兑50文,贬值率2000%。除了发行“会子”,南宋的战时税收政策还有哪些呢?主要是两个:一个是“月桩钱”。李心传在《建炎以来朝野杂记》中说:“月桩钱者,自绍兴二年冬始,是时淮南宣抚使韩世忠驻军建康,宰相吕元直、朱藏一共议,令江东漕臣月桩钱十万缗应副。”在宋代军队的月饷称为“月桩”,因而得名。北宋南渡之后,迫于军事压力,为了满足军用不得不采取临时措施开征税源,但仍不能满足需要。《建炎以来朝野杂记》记载:”然所桩不能给十之一二,故郡邑多横赋于民,如江南之科罚,湖南之麹引,在上者迄无以禁之,大为东南之患。“对于如何运转,南宋朝廷并未明确,但却规定有数额,“州县皆有定额,不尽分隶月桩”、“虽无常入而有常额”,这种不问来路的税收,给了基层极大的自由空间,也造成了极大的混乱,月桩钱的名目之下,包含了许多州县自己设立的税收名目。《宋史》记载:“州县无以供,则豪夺于民,于是取之解面、折变、科敷、抑配、赃罚,而民困极

矣。”《宋史·秦桧传》则有“官收一岁之赋,民输两倍之积”的说法,可见其对经济的冲击是多么大。另一个是“总领所”。财政税收体制的混乱严重影响了军队的供应,为解决军需供应的矛盾,“总领所”应运而生。总领所就是为保证某一方向军队的供应,在中央财政之下设立的中央财政区域(军事)结算中心。总领所最早是为岳飞部队所设。据《宋史·职官志》记载,朝廷派户部员外郞霍蠡单领一司,专为岳飞部催督钱粮。估计是效果不错,后来在全国推广。绍兴十一年,又设3个总领,即淮东总领,负责镇江诸军钱粮;湖方总领,负责鄂州、荆南、江州诸军钱粮;淮西总领,负责建康、池州诸军钱浪,如此,把原有的中央--各路转运司-州县三级财政体制变成了四级,形成了财政分区供应的格局。想法是好的,毕竟战时军需比较特殊,总领所的设立可以大大加强中央财政的力量,进一步提高效率,应该说这是一个进步。只是大好设想之

下,南宋朝廷却忽视了一个问题:总经所总揽了区域财经分配大权,地方税收截留过多现象得到抑制,但同时也导致地方财不足,地方要完成征调和财政任务,只能通过非法手段加征。李纲就曾说:“一路州县又有养兵、给官吏廪之费,用度百出,何自得之?于是常赋之外,加数以取于民。”最终结果除了底层百姓群情汹汹,官也不好受啊,《宋会要》曾记载:“为令丞者,日坐汤火涂炭,而每不聊生。”,您瞅瞅,这估计就是“官不聊生”的出处吧!因此说,这些战时经济政策的持久实施,后果只能是涸泽而渔,坏了基础。

第三,多年战乱导致民不聊生,人心思定是当时的客观现实

人类繁衍生息有赖于稳定的环境,任何时候都是人心思定而不是人心思乱。古 代任何一个国家都是这样,在战乱与和平之间,人们往往会选择和平。我国古代是没

有国家观念的,根植于民众思想的是改朝换代,这个朝代灭亡了,下一个朝代又来了,普通民众在哪里都是抽丁纳税,换了谁不一样啊!这种状况直到清朝末期才开始改观,特别是经历了抗日战争,我们的国家观念才逐步形成。关于南宋北伐收复失地的民意基础,历史上缺乏相应的统计,有的也只是一鳞半爪的事例,都不能说明问题,有“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也有“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姑且算一半一半吧。也正是有了一定的民意基础,绍兴年间岳飞的北伐才能一路凯歌,因为那个时候,南宋还有南渡的百姓数千万,军队的主要将领也几乎全是北方人,如刘光世、韩世忠、岳飞、张俊等,朝廷赖以支持抗金的内外大军的主力也是北方人。可是随着战局的胶着,国用连年不足,百姓负担日重,尤其是“绍兴合议”和“隆兴合议”的签订,朝廷的公信力一步步降低,再加上南渡百姓的后代对故乡的感情也越来越

淡泊,北伐失去民意也在常理之中。这期间南宋民众因不堪压迫屡屡爆发起义。除了著名的钟相、杨幺领导的大规模起义外,公元1130年建州(今福建建瓯)起义、公元1165年湖南宜章县起义、公元1175年湖北起义,等等,南宋朝廷不得不派兵镇压,我估计岳飞、韩世忠等人手上沾的义军鲜血比金兵的都多。

那么身处北方沦陷区的百姓对于南宋的北伐又是什么态度呢?金国在金世宗完颜雍之前,一直以南征为国策,说实话,金国的情况不比南宋好。其中发生在1161年的内乱,几乎就要搞垮金国了,而这个绝好的机会南宋却没把握住。这年金国继位的是金世宗完颜雍,这是个有为的人,在位期间勤政节俭,选贤治吏,轻赋重农,尊崇儒学,对占领地的汉民采取了怀柔政策,对缓和阶级矛盾起了一定的积极作用。大定二年(1162年),金国把来自中原参加南征的步军都遣返回家,同时到山东招抚铤而走险的农民,只要及时归农,罪名一律赦免。所以当南宋在恢复经济

时,北方也在不断繁荣富足,金世宗也因此博得了“小尧舜”的美名。自完颜雍开始,金国就再也没有对南宋发动大规模的攻势行动。而当开禧北伐时,北方的汉人也没有进行任何大规模的反抗金朝的活动,更别说一呼百应和宋军一起抗金了,这就是分裂的必然后果。

无论是高宗的“绍兴议和 ”还是孝宗的“隆兴议和”,其实都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社会的声音。我丝毫不怀疑岳飞“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冲天豪迈,也不怀疑辛弃疾“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壮志雄心,只是社会发展的巨大惯性不是一个皇帝或者将军可以改变的。就南宋来说,维持南北分治的现状,实行积极防御的军事战略,下力发展经济才是上策。只是不曾想随后继续的北伐非但没能灭了金国,又间接帮了蒙古,最后连南北分治的局面也维持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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