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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朝发动征伐缅甸的战争,却在酷暑、瘟疫以及银弹攻势下铩羽而归

2020-12-12新闻15

缅甸是个小国,但是历来强悍善战,敢与霸主争高下。乾隆时期的清朝,国力强盛,体量巨大,是东亚超级大国,但是面对这个庞然大物伸出的铁拳,缅甸毫不畏惧,几仗下来,打得大清损兵折将,颜面全无。

19世纪时,如日中天的大英帝国大兵压境,缅甸照样敢于亮剑。一场英缅战争,英军阵亡15000人,战争支出高达1300万英镑,英印政府陷入经济危机,印度总督阿美士德勋爵差点被撤职。

在更早的13世纪,蒙古人以毁天灭地的威力横扫欧亚,东西方大国纷纷俯首称臣,可小小的缅甸就是不服。忽必烈数次派大军征伐,但在缅军激烈抵抗、炎热天气以及瘴疠的交相袭扰下,损失惨重,最终也没能完全征服缅甸。

当时有一部笔记《征缅录》记载了元朝征缅的整个过程,笔记的作者没有署名,但他在文中自称曾为元朝作《政典》,应该是一位参与制定朝廷政策和制度的高级官员,对征缅战争的了解比较全面。

据《征缅录》的记载,至元八年,即1271年,大理、鄯阐等路宣慰司派乞台脱因等人出使缅甸,要求其称臣纳贡,但遭到拒绝,连缅甸王都没有见到。

至元十年,忽必烈任命乞台脱因为礼部郎中,与勘马剌失里以及工部郎中刘源、工部员外郎卜云失为使臣,持诏书前往缅甸,再次要求其朝贡,仍然无果。

至元十二年四月,建宁路安抚使贺天爵报告说,金齿部落有个叫阿郭的首领已经归附朝廷,他知道入缅有三条通道,一条通过大部马,一条经过缥甸,还有一条就从阿郭的地盘上通过,三条路都通往缅甸的江头城,就是如今的八莫。阿郭有个亲戚叫阿提犯,他掌控着五个甸,每个甸有万余人。所谓“甸”,就是山间草坪之地。阿郭表示愿意去劝阿提犯和金齿部落中尚未归附的人臣服,然后为元朝使臣带路去缅王驻地。

然而云南行省认为缅王无归降之心,因为上次派去的使臣一直没回来,很可能已经遇害,所以建议朝廷派大军征伐。但忽必烈下旨,让征伐之事先等一等,看看形势再说。到了十一月,云南省报告说,使者一直未回是因为被蒲蛮部落拦截,现在已经平安到达缅甸了。从这件事来看,忽必烈确实是一位对形势有着准确判断能力的战略家。

至元十四年三月,缅人因金齿部落千额地方的总管阿禾归附朝廷而发兵攻打他,并准备在腾越、永昌之间修筑堡寨。阿禾急忙向元军求援。

当时大理路蒙古千户忽都、大理路总管信苴日、总把千户脱罗脱孩正奉命讨伐永昌以西的腾越、蒲、骠、阿昌、金齿等地还未归附的部族,接到告急后,他们率军昼夜疾行,赶去驰援,在一条河边与缅军遭遇。

缅军有约四五万人,其中万余人是骑兵,还有战象八百头,而元军仅七百人。缅军以骑兵为先锋,象兵在其后,最后是步兵;象披着甲,背上有战楼,两傍挂着大竹筒,里面装着数十支短枪,象兵用这些短枪来击刺。

当时缅军正在渡河,一部分已经登上北岸,大部分还未过河,忽都抓住时机,击其半渡。下令:“贼众我寡,因当先冲击河北面的敌军。”他亲率二百八十一骑为一队,信苴日以二百三十三骑沿河列阵,脱罗脱孩以一百八十七人依山排兵。元军以强弓劲弩射出阵阵箭雨,缅军战象负痛而逃,践踏本阵,缅军大败。信苴日追出去三里,直抵对方塞门,因道路泥泞而退回。这时,一万多缅军从南面忽然绕到元军后面,忽都迅速调整部署,重新列出三道阵,推进至河岸,并再次击败缅军。元军一路追击三十余里,击破十七座堡寨,缅军人、象、马自相践踏,尸体填满了三条巨沟。

傍晚时,忽都受伤,于是元军收兵。第二天,继续追击到了千额,然后班师。这一战,缅军几乎全军覆灭。元军捕获大批俘虏,军人只要用一顶帽子,或一双靴子、一件毡衣,就能换一个俘虏做奴隶。元军负伤者虽然很多,却只死了一个人,他是因试图抓捕缅军战象时被踩死的。

从此战来看,忽必烈时期的元军战斗力实在太恐怖了,仅七百人的元军竟然一战消灭了四五万缅军,自己只死一人,难怪他们能所向无敌,击败那么多强大的帝国。

十月,云南省派宣慰使、都元帅纳速剌丁率蒙古军队以及、爨、僰、摩些等当地归顺部落的军队共三千八百人征缅,一直进军至江头,拆毁缅人修筑的防御工事,招降木乃、木要、蒙帖、木巨、木秃、磨欲等部落三百余堡寨的土官,以及曲腊、蒲折部落的百姓四千,孟磨、爱吕部落的百姓一千,磨柰、蒙匡、黑答、八刺部落的百姓二万,蒙古甸、甫禄保部落百姓一万,木都弹秃部落百姓二百。最后因天气暑热,蒙古军难以适应而还师。

至元二十年,忽必烈派宗王相吾答儿和右丞太卜、参知政事也罕的斤率军征缅。九月一曰,大军从昆明出发,十月二十七曰,至南甸,也罕的斤由罗必甸进军。十一月二曰,相吾答儿命也罕的斤取道于阿昔江,抵达镇西阿禾江,在那里打造二百艘大船,然后大军顺流而下至江头城,切断缅人水路;相吾答儿亲自率领一军,从骠甸进军。十一曰,两军会师。十三曰,发起攻击。十九曰,攻破江头城,斩杀万余人。随后,相吾答儿令都元帅袁世安领兵镇守此地,并绘制地图献给忽必烈。

至元二十二年十一月,缅王派使者来到太公城乞降,忽必烈降旨许其悔过,然后命他派官员来大都朝贡,同时派遣镇西平缅宣抚司达鲁花赤兼招讨使怯烈出使缅甸。忽必烈对缅人并非一味杀伐,而是以实力为后盾,采取了刚柔并济的策略。

至元二十四年正月,缅甸发生政变,缅王的庶子不速速古里勾结大臣木浪周等人囚禁了国王,还杀害了嫡子。朝廷派云南王与诸王进讨,“在蒲甘,丧师七千余,始平定,岁贡方物。”

这一战,元朝出动了几个王统帅的军队,而且在蒲甘的决战中损失了七千人,可见这次作战规模很大,打得也很惨烈,而且缅军也不像前几次那样不堪一击了,他们总结了对元军作战的经验,逐渐适应了元军的作战特点。

大德元年,缅王派他的儿子僧加八的来朝贡,元成宗赐他王爵印,封僧加八的为世子。

大德二年,登笼国的国王派他舅舅兀剌合、兀都鲁新合二人在元朝官员管竹思加陪同下去大都朝贡。二月,他们走到蒲甘,被缅王帖灭的抓走,还抢夺了贡品。六月,缅人阿只不伽阑来到太公城对管竹思加说:“劫掠你们的是旧缅王帖灭的,如今他已经被废,邹聂当了新缅王,请你们去蒲甘商议朝贡的事。”管竹思加到蒲甘后,邹聂告诉他:“帖灭的引八百媳妇军破我甘当、散当、只麻剌、班罗等城,又劫夺尔登笼国人物……”意思是帖灭的带着从“八百媳妇”部落请来的军队攻陷了甘当、散当、只麻剌、班罗等城池,还抢了登笼国的贡使。“八百媳妇”这个部落的得名是因为其国王有八百个老婆,《新元史·八百媳妇传》记载:“八百媳妇者,夷名景迈,世传其长,有妻八百,各领一寨,故名。”

邹聂又说,“木连城土官故阿散哥也、阿剌者僧吉蓝、僧哥速等人已经把帖灭的废了,现在我是缅王。”

大德三年八月,事情发生了反转,太公城总管细豆报告:“阿散哥也兄弟三人领军三万……杀缅王以下世子、妻妾、父师、臣仆百余人……逃出次子之母,与父师、臣仆,与前此随国信使,留缅回回、畏吾儿、汉人百余辈,皆被害。阿散哥也又逼淫新王之母。”这个情报显示,是阿散哥也兄弟发动了政变,抢劫登笼国贡使的也是他们,他们擅自废了旧王,立邹聂为新王,阿只不伽阑带来的消息,就是邹聂在阿散哥也胁迫下对朝廷的欺骗。

同月,旧缅王之子古马剌加失八逃到云南省,诉说情况,请求元朝为他复仇。原来缅甸政变源于一场叛乱,先是阿巴部落发生反叛,缅王请朝廷派兵予以平定,僧可速和阿剌者僧吉蓝等人因此怨恨缅王依附元朝,阴谋废掉他。他们与在缅王身边做官的兄长阿散哥也里应外合,杀入王城,抢夺战象、马匹以及百官钱物,然后烧毁城池,分了缅王的妻妾,将他锁住双足关进猪圈。王子带来的消息是缅王被囚禁,但是没有被杀,与太公城总管细豆的报告不同。

云南行省左丞忙兀都鲁迷失了解到这个情况后,上疏朝廷:“缅王归朝十一年矣,未尝违失。今其臣阿散哥也兄弟三人……乃敢擅权废立……答麻刺的微王乃上命为国主,叛臣囚之,岂可不救,抑使外国效尤为乱,将至大患。”意思是缅王归顺十一年,没有过错,可是阿散哥也兄弟三人擅自废立,朝廷必须追究,否则其他国家也会仿效,引起大乱。前文中称缅王为帖灭的,这段奏疏中又称他为答麻刺的微,可能一个是其名字,另一个是尊号。

不久又传来消息,新王也被杀了,阿散哥也自己当了国王。十二月,阿散哥也侵犯边境,进攻阿真谷、马来城,一直打到离太公城二十里的地方才退兵。

大德四年正月,元成宗召忙兀都鲁迷失来朝廷商议,准备出兵征讨缅甸叛乱。五月,旧缅王的女婿、马来城土官纳速剌逃到云南后上疏:缅王和他的儿子朝乞力朝普已经被杀,世子僧加八的被流放到蒲甘,缅王和世子的妻妾都被夺,阿散哥也立缅王十六岁的弟弟邹聂为王。

五月十五曰,忙兀都刺迷失奏请用六千人伐缅。但是包括《征缅录》作者在内的一些大臣认为缅甸叛军与“八百媳妇”部落联手,实力强大,没有一万人难以取胜。元成宗认为一万人还太少,下旨将征缅大军增至一万二千人,由忙兀都鲁迷失乞与薛超兀儿、都元帅刘德禄率领,要求云南土官高阿康从军,还派亲王阔阔监军。元成宗特别强调:“阔阔虽去,勿令预事。”就是让阔阔不要干预具体的军事指挥,从元成宗的调度来看,他与忽必烈一样,也是一个稔熟兵阵的大汗。

大德四年闰八月,云南平章政事薛超兀儿、忙兀都鲁迷失等从昆明出兵,十月进入缅甸。十二月五日至马来城会合。十五日,大军来到阿散哥也兄弟三人所驻守的木连城,缅军出战,结果被击败,以后他们就闭门拒守。忙兀都鲁迷失、刘德禄占据城东北面,薛超兀儿、高阿康占据西面,从两面攻城,城内则用抛石机从城墙四角攻击元军,双方形成僵持。

到了大德五年正月,元军得到白衣部落两千人的增援,再次发动猛攻,并攻破了一座山寨,但在十九日,遭到城上滚木擂石和如雨般箭矢的猛烈反击,元军阵亡五百人,进攻再次受挫。

二月二曰,阿散哥也令十余人在城上呼喊:“我非叛人,乃皇帝良民。以缅王作违理三事,我等收之。彼自饮药而死,非我等杀之。我等蒙古人无甚作恶,若许我投降,省官鉴之。”意思是我们不想反叛,是缅王做了坏事才把他抓起来的,也没杀他,是他自己服毒自尽。我们也没和蒙古人过不去,请允许我们投降。然后阿散哥就派人拿着金银来见元军将领。关于缅王,前面有人说他被杀,有人说他被囚禁,如今阿散哥也亲口证实缅王已死。

元军回复:“三人亲出方可,不然难信。若一年不出,我军亦住一年。”但是阿散哥也兄弟三人就是不肯亲自出来投降,战事又陷入僵局。

蒙古人很不适应缅甸的炎热天气,所以他们选择十月出兵,避开盛夏,但直到第二年二月战事还不能结束,眼看就要进入酷热季节,而且从正月十九日一次就阵亡五百人来看,元军在连续数月的作战中,伤亡已经非常惨重了,这时军心开始浮动。

二十七日,万户章吉察儿等人抱怨:“天仍晃发,军劳苦不还,实惧死伤获罪。若令我等住夏瘴死,不如赴上前就死。若明白有旨,孰敢不住?在口法传圣旨勿行,我等今当回军。”大意是军队长期在外连续作战已经非常疲劳,如果拖到夏季,一定会死于瘴疬,与其这样死了,还不如到皇上面前去死个明白,我们马上就要回去!

二十八日,章吉察儿等人就真的领军踏上归途。二十九日,其他将领也率军返回。忙兀都鲁迷失于三月五日赶到阿占国城,追上了章吉察儿等人,质问他们:“大事未成,岂可回军?若尔等果不肯住,可留一半军或三千当职当住夏守贼。”意思是战事还未结束怎么能回去,如果你们一定要回去,也要留下一半或三千人马过夏天,继续围困叛军。

这天,缅甸新王的母亲骑着大象追上元军,对他们说:“我本来被关在木连城,现在刚把我放出来,如果大军再坚持五天,阿散哥也必定出降,你们撤军太早了!

但是章吉察儿说:“有伤病的士兵已经先回去了,我们也要回去,没什么可商量的!”

元军指挥官命令追回先行的军队,可是将领都说:“已经走远了,怎么追得上?”第二天,将校们继续领兵回撤。

面对这样的情况,薛超兀儿、忙兀都鲁迷失很无奈,只得上疏朝廷:“贼兵困屈,旦夕出降。参政高阿康、土官察罕不花、军官章吉察儿等同称:‘军多病,不可住,拟合回军。’下令留之,不听。恃亲典兵权,引军而回。彼既行矣,分省亦不能住。”又言:“朝廷所立缅王,已送至其父旧所居城中,报贼胁从者已少,皆从我矣。若可住,当遣人再报。若不可住,我亦走出。”大意是,本来敌人已经快投降了,但是将领们以士兵生病的人数太多为由,不听命令,擅自撤回。但是元军的作战目的基本实现,朝廷立的缅王已经回到他父亲的王城,叛军大多数已经归顺。

《征缅录》没提朝廷新立的缅王是谁,但是很明显,阿散哥也的叛军并没有归顺,忙兀都鲁迷失他们这样汇报朝廷,无非是为了掩饰战事不利的真相,减轻自己的罪责。

元军征缅的前几次战争,势如破竹,缅军不堪一击,但是后来越来越艰难,伤亡越来越重,在这次进攻木连城的战役中,则完全被拖垮了。从《征缅录》的记载来看,元军一定是遭遇了严重瘟疫,士兵大量感染疾病,再加阿散哥也拼死抵抗造成的伤亡,即使强悍的元军也坚持不住了,以致将领们居然战场抗命,擅自撤军,可见元军的士气已经崩溃,实在无力再战了。

薛超兀儿和忙兀都鲁迷失还在上疏中指责其他将领接受敌人的贿赂,请求朝廷对他们加以惩罚:“贼馈阿康酒食,阿康受之。疑是宝货。又军回五程,阿康出银三千两曰:‘此阿散哥也赂诸将校者。’薛超兀儿等言:‘此银尔实受之,我辈未尝知也。欲与诸将,尔自处之。’盖因阿康与察罕不花等预此行,故攻不成,乞置对以惩后。”

八月八曰,丞相完泽奉旨派遣河南平章政事二哥等人赴云南调查这件事,调查的结果令人惊讶,原来上自宗王阔阔、左丞刘德禄、参知政事高阿康,下至一些将校、幕僚,全部接受了贿赂,而指责他人受贿的薛超兀儿、忙兀都鲁迷失,也被查实参与受贿。他们一共得到了黄金八百余两,白银二千二百余两。

最后,参知政事高阿康与丽江路军民宣抚使察罕不花以抗命擅自回兵的罪名处死,忙兀都鲁迷失判决前已经死了,薛超兀儿、刘德禄被赦,但是夺去官爵,永不叙用。忙兀都鲁迷失的儿子不准继承爵位,万户咬咬忽都不丁、千户脱脱木儿,被削去官职,没收一半家产,其余将校则被鞭笞。

《征缅录》的描述,给后世留下了这样的印象:元朝通过数次征缅,使缅王屈服,但是缅甸人不愿受元朝控制,因此发动政变,推翻缅王。元朝想用武力彻底征服缅人,可是元军在木连城战役中,面对凭城固守的缅军一筹莫展,导致迁延数月,伤亡惨重,最后在暑热、瘟疫以及银弹打击下,军心动摇,铩羽而归,最终也没能使缅甸人真正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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